我見世之人,譽人文章者。
文必擬兩漢,詩則盛唐也。
曰似已非真,漢唐豈有且。
東俗喜例套,無怪其言野。
聽者都不覺,無人顏發(fā)赭。
騃骨喜涌頰,涎垂噱而哆。
黠皮乍撝謙,逡巡若避舍。
餒髯驚目瞠,不熱汗如瀉。
懦肉健慕羨,聞名若蘅若。
忮肚公然怒,輒思奮拳打。
我亦聞此譽,初聞面欲剮。
再聞還絕倒,數(shù)日酸腰髁。
盛傳益無味,還似蠟札飷。
因冒誠不可,久若病風傻。
回語忮克兒,伎倆且姑舍。
靜聽我所言,爾腹應坦奲。
摸擬安足妒,不見羞自惹。
學步還匍匐,效嚬徒丑?。
始知畫桂樹,不如生梧槚。
抵掌驚楚國,乃是衣冠假。
青青陵陂麥,口珠喑批扯。
不思腸肚俗,強覓筆硯雅。
點竄六經(jīng)字,譬如鼠依社。
掇拾訓詁語,陋儒口盡啞。
太常列饤饾,臭餒雜鮑鲊。
夏畦忘疏略,倉卒飾緌銙。
即事有真趣,何必遠古抯。
漢唐非今世,風謠異諸夏。
班馬若再起,決不學班馬。
新字雖難刱,我臆宜盡寫。
奈何拘古法,劫劫類系把。
莫謂今時近,應高千載下。
孫吳人皆讀,背水知者寡。
趣人所不居,獨有陽翟賈。
而我病陰虛,四年疼跗踝。
逢君寂寞濱,靜若秋閨姹。
解頤匡鼎來,幾夜剪燈灺。
論文若執(zhí)契,雙眸炯把斝。
一朝利膈壅,滿口嚼姜葰。
平生數(shù)掬淚,裹向秋天灑。
梓人雖司斲,未曾斥鐵冶。
巧者自操鏝,蓋匠自治瓦。
彼雖不同道,所期成大廈。
悻悻人不附,潔潔難受嘏。
愿君守玄牝,愿君服氣姐。
愿君努壯年,專門正東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