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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：唐穆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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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乎庖丁之養(yǎng)刃也。鋒不鈍。
銳不衄。橫爽氣以凜凜。
頓霜威之肅肅。內(nèi)則道協(xié)于心。
外則手應(yīng)于目。三年之后。
不見全牛。于是手以之發(fā)。
刃以之投。其虛其徐。
刃以吻合。所倚所觸。
血自潛流。牛之間兮稱有。
刃之厚兮云無。以無厚之刃。
入有間之軀。與切泥而不別。
將委土而何殊。忘其骨節(jié)之難易。
未嘗肯綮其斯須。以天合天。
騞然響然。目不視矣。
手有存焉。之導(dǎo)兮自大。
卻之批兮自穿。始以一剖。
終以萬全。匠石代之以運(yùn)斤。
未可爭長?？住鯕⒅脛Α?div id="gqvyri6" class='inline' id='poem_sentence_16_1366185_comment'>
難乎同年。則說屠羊以淺術(shù)。
望鼓刀以戰(zhàn)慄。期百發(fā)而百中。
笑無固而無必。乃知丁之道也可久。
丁之伎也難有。利推百鍊。
不愧于太阿。聲中八音。
自合于經(jīng)首。日居月諸。
勇其賈馀。君欲口傳。
等文惠之相好。我方神遇。
覺良庖之不如。若然者。
游合逍遙之事。刃合虛白之意。
儻游必有方。刃何不利。
冉冉兮雖不可知。恢恢兮常有馀地。
方將解千牛。然后躊躇以滿志。
王建侯。侯建廟廟有器。器有銘。所以論撰先德。明著后代?；驎诙Α；蛭挠诒?。古今之通制也。維開成某年某月某日。宣武軍節(jié)度使檢校尚書右仆射汴州刺史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趙郡李公。齋沐祗慄。拜章上言。請立先廟。以奉常祀。于是得請于天子。承式于有司。是歲某月某日。經(jīng)始于東都。明年某月某日。有事于新廟。外盡其物。內(nèi)盡其志。三獻(xiàn)百順。神格禮成。其友居易。以李氏宗祖世家名爵。與仆射志行官業(yè)。書于麗牲之碑。謹(jǐn)按家略。九代祖善權(quán)。后魏譙郡守。八代祖延觀。徐梁二州刺史。七代祖續(xù)。某郡太守。六代祖顯達(dá)。隋潁州刺史。五代祖遷?；食斯榷輨e駕。贈德州刺史。高祖孝卿。右散騎常侍。贈鄧州刺史。曾祖府君諱敬元?？傉聝x鳳間歷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中書令宏文館大學(xué)士監(jiān)修國史。封趙國公。謚曰文憲。才智職業(yè)。載在國史。今祭于第一室。以妣薊國夫人范陽盧氏配焉。王父府君諱守一。屬世難家徙。不求聞達(dá)。避榮樂道。與時浮沉。終成都府郫縣令。今祭于第二室。以妣滎陽夫人鄭氏配焉。先考府君諱晤。歷金壇烏程晉陵三縣令。府君為人篤于家行。飾以吏事。動有常度。居無惰容。所蒞之邑有善政。辭滿之日多遺愛。不登貴仕。其命矣夫。今祭于第三室。以先妣上谷夫人范陽盧氏配焉。府君累贈至尚書右仆射。夫人累贈至上谷郡太夫人。前后凡三追命六告身。渥澤疊洽。自葉流根。從子貴也。郫縣暨晉陵府君。咸善積于躬。道屈于位。儲祉流慶。而仆射生焉。仆射名紳。字公垂。六歲丁晉陵府君憂。孺慕號踴。如成人禮。九歲終制。孝養(yǎng)上谷太夫人。年雖幼。承順無違。家雖貧。甘旨無闕。侍親之疾。冠帶不解者三載。馀可知也。執(zhí)親之喪。水漿不入口者五日。馀可知也。先是祖妣考妣。晉陵府君前娶夫人裴氏。無子早卒。洎叔父兄妹之殯。咸未歸祔。各處一方。公在斬衰中。親護(hù)九喪。匍匐萬里。及其(一作期)襄事。禮無闕違。至誠感神。有靈烏瑞芝之應(yīng)。事動鄉(xiāng)里。名聞公卿。言孝友者。以為表率。憲宗嗣統(tǒng)三年。李锜盜據(jù)京口。公居無錫。會擢第東歸。锜聞公名。署職引用。初詢以謀畫。結(jié)舌不對。次強(qiáng)以章檄。絕筆不書。誘之以厚利不從。迫之以淫刑不動。將戮辱者數(shù)四。就幽囚者七旬。誠貫神明。有死無二。言名節(jié)者。以為準(zhǔn)程。朝廷嘉之。拜右拾遺。歲馀。穆宗知公忠孝文行。召入翰林。特授司封員外郎知制誥。遷中書舍人。承顏造膝。知無不言。獻(xiàn)替啟沃。如石投水。俄拜御史中丞戶部侍郎。既而望屬臺衡。朝當(dāng)晏駕。時移世變。遂出掾高要。佐潯陽。旋為滁壽二州刺史。大凡公之為政也。應(yīng)用無方。所居必化。臥理二郡。以去害為先。故有盜奔獸依之感。廉察浙右。以分憂為功。故有恤鄰活殍之惠。尹正河洛。以革弊為急。故有摘奸抉蠹之威。文宗知公全才。以汴難理。乃授鈇?。俾鎮(zhèn)綏之。初宣武師人。驕強(qiáng)狠悍。狃亂徼利。積習(xí)生常。公既下車。盡知情偽。刑賞信惠。合以為用。一年而下懲勸。二年而下服畏。三年而下恥格。肅然丕變。薰然太和。撫之五年。人俗歸厚。至于捍大患。御大災(zāi)。卻飛蝗。遏暴水。致歲于豐稔。免人于墊溺。噫。微公之力。汴之民其為殣乎。其為魚乎。殊績尤課。不可具舉。天下征鎮(zhèn)?；春榇?。非公作帥。不足以長束諸侯。制加銀青光祿大夫揚(yáng)州長史淮南諸道節(jié)度觀察等使。馀如故。詔下之日。出次于外。軍門不擊柝。里巷無犬吠。從容五日。按節(jié)而東。百姓三軍。挈壺漿。捧簞醪。遮道攀餞者。動以萬輩。皆嗚咽流涕。如嬰兒之別慈母焉。噫。若非襦褲之惠及其幼。雞豚之養(yǎng)及其老。又推赤心置人腹中者。則安能化暴戾之俗。一至于此乎。西人泣送。東人歌迎。梁楚千里。風(fēng)變化移。膏雨景星。所至蒙福。于時開成會昌之際。上方致理。公未登庸。熙熙蒼生。環(huán)望而已。盛矣哉。大丈夫生于世也。以忠貞奉乎君。以義利惠乎人。以黻冕貴乎身。以宗廟顯乎親。以孝敬交乎神。宜其荷百祿。輔一德。為有唐之宗臣者歟。君子謂李氏之廟也休哉。公之祭也順哉。然曰有孫如此。有子如此?？芍^孝矣。故其碑銘曰。
祭祀從貴，爵土有秩。
諸侯之廟，一宮三室。
皇皇西室，皇祖中書。
孝孫追遠(yuǎn)，昭穆有初。
顯顯中室，王父郫令。
順孫祇享，盡愨盡敬。
肅肅東室，先考晉陵。
嗣子奉薦，孝思蒸蒸。
嗣子其誰，仆射公垂。
公垂翼翼，齋嚴(yán)諒直。
為子為臣，有典有則。
載膺休命，載踐右職。
以孝肥家，以忠肥國。
乃授侯伯，纛?旂戟。
乃饗祖禰，牲牢黍稷。
家聲振耀，國典褒飾。
六命徽章，三世血食。
光大遺訓(xùn)，顯揚(yáng)先德。
子孫承之，垂裕無極。
引用典故：驪珠　號弓　涸魚　依社有狐　生芻　鬼揶揄　九五　齊眉　指鹿　捧日　桑榆　宿草　燕客書詐　楊朱
九五當(dāng)乾德，三千應(yīng)瑞符。
纂堯昌圣歷，宗禹盛丕圖（穆宗正月登位）。
畫象垂新令，消兵易舊謨。
選賢方去智，招諫忽升愚（穆宗聽政五日，蒙恩除右拾遺，與淮南李公，召入翰林也）。
大樂調(diào)元氣，神功運(yùn)化壚。
脫鱗超沆瀣，翻翼集蓬壺。
捧日恩光別，抽毫顧問殊。
鳳形憐彩筆，龍頷借驪珠。
擲地聲名寡，摩天羽翮孤。
潔身酬雨露，利口扇讒諛。
碧海同宸眷，鴻毛比賤軀。
辨疑分黑白，舉直抵朋徒⑴。
庭獸方呈角，階蓂始效莩。
日傾烏掩魄，星落斗摧樞（穆宗升遐）。
墜劍悲喬岳，號弓泣鼎湖。
亂群逢害馬，擇肉縱狂貙⑵。
膽為隳肝竭，心因瀝血枯。
滿帆摧駭浪，征棹折危途（余以戶部侍郎貶端州司馬）。
燕客書方詐，堯門信未孚⑶。
謗興金就鑠，毀極玉生瘉。
礪吻矜先搏，張羅騁疾驅(qū)⑷。
地嫌稀魍魎，海恨止番禺（棲楚等見逢吉，怒所貶太近）。
瘴嶺沖蛇入，蒸池躡虺趨。
望天收雪涕，看鏡攬霜須。
草毒人驚剪，茅荒室未誅。
火風(fēng)晴處扇，山鬼雨中呼。
窮老鄉(xiāng)關(guān)遠(yuǎn)，羈愁骨肉無。
鵲靈窺牖戶，龜瑞出泥途⑸。
煙島深千瘴，滄波淼四隅。
海標(biāo)傳信使，江棹認(rèn)妻孥。
到接三冬暮，來經(jīng)六月徂。
暗灘朝不怒，驚瀨夜無虞⑹。
俛首安羸業(yè)，齊眉慰病夫。
涸魚思雨潤，僵燕望雷蘇。
詔下因頒朔，恩移詎省辜（余以寶歷元年五月，量移江州長史）。
誑天猶指鹿，依社尚憑狐（逢吉尚為相）。
度嶺瞻牛斗，浮江淬轆轤。
未平人睚眥，誰懼鬼揶揄。
盆（一作湓）浦潮通楚，匡山地接吳。
庾樓清桂滿，遠(yuǎn)寺素蓮敷。
髣髴皆停馬，悲歡盡隙駒。
舊交封宿草⑺，衰鬢重生芻。
萬戟分梁苑，雙旌寄魯儒。
骎骎移歲月，冉冉近桑榆。
疲馬愁千里，孤鴻念五湖。
終當(dāng)賦歸去，那更學(xué)楊朱。
⑴ 思政面論逢吉、崔楨奸邪，劉棲楚、柏耆兇險，張又新、蘇景修朋黨也
⑵ 逢吉、守澄、棲楚、柏耆、又新等，連為搏噬之徒
⑶ 敬宗即位之初，遭逢吉等誣搆，宸襟未察，銜冤遂深
⑷ 余遭逢吉搆成遂，敬宗聽政之前一日，宣命于月華門外竄逐
⑸ 余到端州，有紅龜一，州人李再榮來獻(xiàn)，稱嘗有里人言：“吉徵也?！庇喾胖诮校仡^者三四，游泳前后不去久之。又南中小鵲，名曰蠻鵲，形小如燕雀。里中言：“此鳥不常見，至而鳥舞，必有喜應(yīng)?！笔侨张c龜同至于館也
⑹ 從吉州而南，歷封康，并足湍瀨，危險至極，其名有滅門、搗鲊、霸州等灘，惟江水泛漲，則無此患?？抵輴偝强h有媼龍祠，或能致云雨，余以書祝之。家累以十月溯流，龍為之三漲江水以達(dá)也
⑺ 沈八侍郎、武十五侍郎、元九相公、龐嚴(yán)京兆、蔣防舍人皆為塵世
國付重離后，身隨十圣仙（“國付”二句：指唐憲宗傳帝位于唐穆宗后仙駕而去。重離，《易·離》：“明兩作離，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。”孔穎達(dá)疏：“明兩作離者，離為日，日為明。”《離》卦為離上離下相重，故以之指太陽。古代又以皇帝喻日，故亦稱皇帝為重離。十圣：指唐憲宗之前十代皇帝，即高祖李淵、太宗李世民、高宗李治、中宗李顯、睿宗李旦、玄宗李隆基、肅宗李亨、代宗李豫、德宗李適、順宗李誦。）。
北辰移帝座⑴，西日到虞泉⑵。
方丈言虛設(shè)⑶，華胥事眇然⑷。
觸鱗曾在宥⑸，偏哭墮髯前⑹。
⑴ 北辰：指北極星?！墩撜Z·為政》：“子曰：‘為政以德，譬如北辰，居其所而眾星共之?！薄稜栄拧め屘臁罚骸氨睒O謂之北辰?！?/div>
⑵ 虞泉：即虞淵，相傳為極西之水域，日落其中?！痘茨献印ぬ煳挠?xùn)》：“日至于虞淵，是為黃昏?！?/div>
⑶ 方丈：古代傳說中三神山之一。晉王嘉《拾遺記·高辛》：“三壺則海中三山也。一曰方壺，則方丈也；二曰蓬壺，則蓬萊也；三曰瀛壺，則瀛州也。形如壺器?！?/div>
⑷ 華胥：《列子·黃帝》：“【黃帝】晝寢，而夢游于華胥氏之國……其國無帥長，自然而已；其民無嗜欲，自然而已。不知樂生，不知惡死，故無夭殤；不知親己，不知疏物，故無愛憎；不知背逆，不知向順，故無利害。都無所愛惜，都無所畏忌。……黃帝既寤，怡然自得。”
⑸ 觸鱗：謂觸犯皇帝之怒?！俄n非子·說難》：“夫龍之為蟲也柔，可狎而騎也。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，若人有嬰之者，則必殺人。人主亦有逆鱗，說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，則幾矣?！痹阱叮骸肚f子·在宥》：“聞在宥天下，不聞治天下。”郭象注：“宥使自在則治，治之則亂也?！背尚⑹瑁骸板叮瑢捯?；在，自在也。……《寓言》云：聞諸賢圣任物自在寬宥，即天下清謐?！贝酥笇掑?。
⑹ 墮髯：指憲宗仙逝而去。參下文“鼎湖弓”。
韓文公墓志銘（825年3月） 中唐 · 皇甫湜
四言詩
長慶四年八月。昌黎韓先生既以疾免吏部侍郎。書諭湜曰。死能令我躬所以不隨世磨滅者惟子。以為囑。其年十二月丙子。遂薨。明年正月。其孤昶。使奉功緒之錄。繼訃以至。三月癸酉。葬河南河陽。乃哭而敘銘其墓。其詳將揭之于神道碑云。先生諱愈。字退之。后魏安桓王茂六代孫。祖朝散大夫桂州長史諱睿素。父秘書郎贈尚書左仆射諱仲卿。先生七歲好學(xué)。言出成文。及冠。恣為書以傳圣人之道。人始未信。既發(fā)不掩。聲震業(yè)光。眾方驚爆。而萃排之。乘危將顛。不懈益張。卒大信于天下。先生之作。無圓無方。至是歸工。抉經(jīng)之心。執(zhí)圣之權(quán)。尚友作者。跋邪抵異。以扶孔氏。存皇之極。知與罪。非我計。茹古涵今。無有端涯。渾渾灝灝。不可窺校。及其酣放。豪曲快字。凌紙怪發(fā)。鯨鏗春麗。驚耀天下。然而栗密窈眇。章妥句適。精能之至。入神出天。嗚呼極矣。后人無以加之矣。姬氏以來。一人而已矣。始先生以進(jìn)士三十有一仕歷官。其為御史尚書郎中書舍人。前后三貶。皆以疏陳治事。廷議不隨為罪。常惋佛老氏法潰圣人之堤。乃唱而筑之。及為刑部侍郎。遂章言憲宗迎佛骨非是。任為身恥。震怒天顏。先生處之安然。就貶八千里海上。嗚呼。古所謂非茍知之亦允蹈之者耶。吳元濟(jì)反。吏兵久屯無功。國涸將疑。眾懼洶洶。先生以右庶子兼御史中丞行軍司馬。宰相軍出潼關(guān)。請先乘遽至汴。感說都統(tǒng)。師乘遂和。卒擒元濟(jì)。王庭湊反。圍牛元翼于深。救兵十萬。望不敢前。詔擇庭臣往諭。眾慄縮。先生勇行。元稹言于上曰。韓愈可惜。穆宗悔。馳詔無徑入。先生曰。止君之仁。死臣之義。遂至賊營。麾其眾責(zé)之。賊恇汗伏地。乃出元翼。春秋美臧孫辰告糴于齊。以為急病。校其難易。孰為宜褒。嗚呼先生。真古所謂大臣者耶。還拜京兆尹。斂禁軍帖旱糴?！?鬳大齒)倖臣之铓。再為吏部侍郎。薨年五十七。贈禮部尚書。先生與人洞朗軒辟。不施戟級。族姻友舊不自立者。必待我然后衣食嫁娶喪葬。平居雖寢食。未嘗去書。怠以為枕。餐以飴口。講評孜孜。以磨諸生。恐不完美。游以詼笑嘯歌。使皆醉義忘歸。嗚呼?？芍^樂易君子。鉅人長者矣。夫人高平郡君范陽盧氏。孤前進(jìn)士昶。婿左拾遺李漢集賢校理樊宗懿。次女許嫁陳氏。三女未笄。銘曰。
惟天有道，在我先生。
萬頸胥延，坐廟以行。
令望絕邪，痌此四方。
惟圣有文，乖微歲千。
先生起之，焯役于前。
彍義滂仁，耿照充天。
有如先生，而合亙年。
按我章書，經(jīng)紀(jì)大環(huán)。
唫不時施，昌極后昆。
噫嘻永歸，奈知之悲。
唐佐四帝十九年。宰相牛公諱某字某。八代祖宏。以德行儒學(xué)相隋氏。封奇章郡公。贈文安侯。文安后四世諱鳳。及仕唐為中書門下侍郎。監(jiān)修國史。于公為高祖。文安后五世集州剌史贈給事中諱休克。于公為曾祖。集州生太常博士贈太尉諱紹。太尉生華州鄭縣尉贈太保諱幼聞。太保生公。孤始七歲。長安南下杜樊鄉(xiāng)東。文安有隋氏賜田數(shù)頃。書千卷尚存。公年十五。依以為學(xué)。不出一室。數(shù)年業(yè)就。名聲入都中。故丞相韋公執(zhí)誼以聰明氣勢。急于褒拔。如柳宗元劉禹錫輩。以文學(xué)秀才。皆在門下。韋公亟命柳劉于樊鄉(xiāng)訪公。曰愿得一相見。公乘驢至門。韋公曰是矣。東京李元禮為后進(jìn)師。隋奇章公仁德祿位。二者包而有之。公登進(jìn)士上第。元和四年應(yīng)賢良直諫制。數(shù)強(qiáng)臣不奉法。憂天子熾于武功。詔下第一。授伊闕尉。以直被毀。周歲凡十府奏取不下。伊闕滿歲。郤公士美以昭義軍書記辟。凡三上請。詔除河南尉。拜監(jiān)察御史。丁母夫人憂。制終復(fù)拜監(jiān)察御史。轉(zhuǎn)殿中侍御史。遷禮部員外郎都官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。改考功員外郎集賢殿學(xué)士庫部郎中知制誥。賜五品命服。半歲遷御史中丞。宿州剌史李直臣以贓數(shù)萬敗。穆宗得偏辭于中。稱直臣冤。且言有才。宰相言格不用。公以具獄奏。上曰。直臣有才可惜。公曰。彼不才者。無飽食以足妻子。安足慮。本設(shè)法令。所以縳束有才者。祿山朱泚。是才過人而亂天下。上因可其奏曰善。賜章服金紫。遷戶部侍郎。掌財賦事。上益親重。欲相之。會中書令韓。宏男公武謀曰。大人守大梁二十年。齊蔡誅后始來朝。今不以財援中外。設(shè)有飛一辭者。誰與保曰。公武赍宏書。獻(xiàn)公錢千萬。公笑曰。此何名為。公亟持去。明年。宏公武繼卒。主藏奴與吏訟于御史府。上憐宏大臣父子并死。稚孫將家事。走中使至第。盡取財簿自閱視。凡中外主權(quán)。多納宏貨。獨朱勾細(xì)字曰。某年月日送戶部牛侍郎錢千萬不納。上大喜。以指歷簿。遍視旁側(cè)曰。果然。吾不謬知人。言訖。殿上皆再拜呼萬歲。尋以本官平章事。明年正位中書侍郎。加銀青三品。兼集賢殿大學(xué)士。監(jiān)修國史。敬宗即位。與武士畋宴無時。徵天下道士。言長生事。公亟諫曰。陛下不讀元元皇帝五千言。以清靜養(yǎng)生。彼道士皆庸人。徒誇欺虛荒。豈足師法。未一歲。請退不許。連四月日間以疾辭。乃以鄂岳六州建節(jié)。號武昌軍。命公為禮部尚書平章事為節(jié)度使。公始至。問民疾苦。皆曰城土疏惡。歲輸?竹為苫具。奸吏旁緣。主為侵取。費與稅等。歲久。前后政欲畫計策。訖無所施。公即除去冗長。用公私錢陶塼甃城。凡五年乃就。明年。文宗即位。就加吏部尚書。明年。急徵拜兵部尚書平章事。重拜中書侍郎宏文館大學(xué)士。鄭注怨宋丞相申錫。造言挾漳王為大逆。狀跡牢密。上怒必殺。公曰。人臣不過宰相。今申錫已宰相。假使如所謀。豈復(fù)欲過宰相有他圖乎。臣為中丞。愛申錫忠良。奏為御史。申錫之心。臣敢以死保之。上意解。由是宋不死。大和六年。西戎再遣大臣贄寶玉來朝。禮倍前時。盡罷東向守兵。用明臣附。李太尉德裕時殿劍南西川。上言維州降。今若使生羌三千人燒十三橋。搗戎腹心?？上淳脨u。是韋皋二十年至死恨不能致。事下尚書省。百官聚議。皆如劍南奏。公獨曰。西戎四面各萬里。來責(zé)曰。何事失信。養(yǎng)馬蔚茹川上平?jīng)鲔?。萬騎綴回中。怒氣直辭。不三日至咸陽橋。西南遠(yuǎn)數(shù)千里。雖百維州。此時安可用。棄誠信有利無害。匹夫不忍為。況天子以誠信見責(zé)于夷狄。且有大患。上曰然。遂罷維州議。大和六年檢校右仆射平章事淮南節(jié)度使。經(jīng)六年至開成二年。連上章請休官。詔益不許。公曰。臣惟退罷?？梢孕兄尽Ｏ奈逶?。以兵付監(jiān)軍使。拜疏訖就道。除檢校司空留守東都。明年拜左仆射。上恐公不起。詔曰。朕比有疾良已。思一面敘。公不得已至闕下一拜謝。閉門不出。明年檢校司空平章事襄州節(jié)度使。出都門。賜黃彝樽龍杓凡六品。名出周禮。詔曰。精金古器。用以比況君子。非無意也。襄州七年饒假軍人。入賦不一。公至。據(jù)地造籍。免貧弱四千萬。均入豪強(qiáng)。皆曰甘心。不出一怨言。明年。武宗即位。就加司徒。會昌元年秋七月。漢水溢堤入郭。自漢陽王張柬之一百五十歲后。水為最大。李太尉德裕挾維州事。曰修利不至。罷為太子少師。未幾檢校司徒兼太子少保。明年以檢校官兼太子太傅留守東都。劉禎以上黨叛誅死。時李太尉專柄五年。多逐賢士。天下恨怨。以公德全畏之。言于武宗曰。上黨軋左京?？厣綎|。劉從諫父死。擅之十年。后來朝加宰相?？v去不留之。致禎叛。竭天下力乃能取。此皆公與李公宗閔為宰相時事。從諫以太和六年十二月十七日拜闕下。實以其月十九日節(jié)度淮南。明年正月。從諫以宰相東遷。河南少尹呂述。公惡其為人。述與李太尉書。言禎破報至。公出聲嘆恨。上見述書。復(fù)聞前縱從諫去。謺二怒不一參校。自十月至十二月。公凡三貶至循州員外長史。天下人為公挼手咤罵。公走萬里瘴海上二年。恬泰若無一事。今天子即位。移衡州汝州長史。遷太子少保少師。凡四年復(fù)位。大中二年十月二十七日。薨于東都城南別墅。年六十九。天子恫傷。不朝兩日。冊贈太尉。天下善人。執(zhí)手相吊哭。公忠厚仁恕。莊重敬慎。未嘗以此八者自勉。而終身益篤。為宰相急于銓品。凡名清官。不忍持一資以假非其人。以道德謨于天子。每指古義為據(jù)。有言機(jī)利克迫。必鈲?(名刂)使之摧破。三大邦去苛碎條約。除大患。其輕巧吏欲賊公愛惡希向。所為渾然。終不能見。故所至必大治。衣冠單窮。出俸錢嫁其子女。月與食。歲與衣。資送其死喪。凡數(shù)百家。李太尉志必殺公。后南謫過汝州。公厚供具。哀其窮。為解說海上與中州少異。以勉安之。不出一言及于前事。鎮(zhèn)武昌時。軍容使仇士良為監(jiān)軍使。公律以禮敬。暑甚。大合軍宴。拱手至暮。一不搖扇。益自儉克。平居非公事不出內(nèi)屏。周三歲。語言舉止。率有常度。仇軍容開成末首議立武宗。權(quán)力震天下。每言至公。必合手加顙曰。清德可服人。但過吝官財。與人無一毫恩分耳。不肯引譽(yù)。不敢怨毀。淡居其中。公始自河南薦鄉(xiāng)貢士為郎官?？祭舨靠颇窟x。三開幕府中丞宰相外。凡取六十馀人。上至宰相。次布臺閣。皆當(dāng)時名士。每暇日宴語寮吏。必言古人脩身行事。旁誘曲指。微警教之。不以己所長人所不及裁量高下。以生重輕。后進(jìn)歸之。承望聲光。得一言許可。必自矜重。夫人辛氏。以公封張掖郡。贈仆射秘之長女。士林稱為婦師。凡三十年。前公八年歿。五男六女。長曰蔚。監(jiān)察御史。次曰叢。浙南府協(xié)律郎。皆以文行登進(jìn)士第。不藉公勢。次曰奉倩。河南府洛陽尉。二人皆雅齒。長女嫁戶部郎中上黨苗愔。次女嫁河中節(jié)度副使檢校郎中范陽張洙。次女嫁河南府戶曹集賢校理常山張希復(fù)。次女嫁前進(jìn)士鄧叔。次女未笄。一人始數(shù)歲。以某年月日葬少陵南某鄉(xiāng)某里。銘曰。
道既訛衰。
必有以扶。
厥公之生。
以隆其洿。
幽以燭明。
暵以雨濡。
以教其徒。
以佐天子。
滅絕霸駮。
如有樞柅。
摽揭峙倚。
巍乎二紀(jì)。
臣宗德老。
鉅杰魁礨。
孰為忌畏。
潛去南海。
不校不辯。
旋復(fù)顯大。
百行渾圓。
鄰于及年。
以歸其全。
穆宗皇帝臨大朝，與群臣言奏政事。群臣退而宰臣奏曰：「陛下問及乎政事，此三皇五帝之所徽美也；陛下不問及史臣，此三皇五帝之所弭已也?；彰勒?，將有乎聞也；弭已者，將有乎亡也。以聞之而又亡之，則陛下徒有宵衣旰食之名，規(guī)天條地之績。與群臣言后，若飆然拂冠過冕，湮時銷日，無得用于后。譬如十夫樹楊，一夫拔之，無得以成其大也。政事群臣得陛下日問之，是十夫樹楊也；史官執(zhí)筆為陛下日遠(yuǎn)之，是一夫拔楊也。使后之人訝圣朝空晨虛夕，閒殿曠廷，無君臣咨謀洋溢之言，乏社稷安危強(qiáng)讜之說。是不亦遠(yuǎn)史臣，致不載其事。如拔去其楊，將弭已之謂乎？臣伏念貞觀永徽之代，百官之有耳目，但聽視天子而已。故言事者安論紓詞，無疑權(quán)慮勢。史官執(zhí)筆于階之下，天子側(cè)旒于殿之上，奏者發(fā)誠于廷之中。是以正衙一開，則臣誠前而啟之，帝旒近而鎮(zhèn)之，史筆隨而錄之。由是君臣謀國圖政之事，俞機(jī)都要之言，托業(yè)發(fā)神，豐編照物。偕籍于堯典，差光于天陽。至今見太宗文德，若三皇五帝之所徽美也。自永徽之后，宰執(zhí)不正，窺伺是忌。針棘前后，阻越對揚(yáng)。狼噬虎餐，持膏炫肉。蓋以言多為已，惠不致君。內(nèi)荏失中，畏使人聽。乃奏史官與百僚俱退，然后宰臣請事。由是君有問而宰臣知之，史官不得與于聞。君有舉而宰臣謀之，史官不得記其事。次第周行，檢錄制誥，與冗吏同工而已。臣嘗涕泣以嘆，豈有以一已之細(xì)，一性之忌，于黍晷圭景之間？茍嗜急須，回天遮上，使圣緒神績，有嘉揚(yáng)善諷，罔得聞于千萬年，枉有謂明朝空晨虛夕，閑殿曠廷，無君臣咨謀洋溢之言，乏社稷安危強(qiáng)讜之說。若今踵而承之，則不惟臣有障聰蔽睿之刺，抑陛下雖有三皇五帝之所徽美，而若遠(yuǎn)史臣，則三皇五帝之所弭已也。抑又有一夫拔楊之謂歟？臣請史官執(zhí)筆，當(dāng)群臣奏事，隨日撰錄，號為圣政紀(jì)。臣立朝荷祿，幸甚。
穆宗皇帝動扆頷旒，憮然嘆曰：「吁！朕罔敢粉名厥后，乃罔知厥后。然圣人存簡策者，亦非以粉名也。蓋存乎大國之典，鴻祖之業(yè)。我國有典，我祖有業(yè)。業(yè)在于典，典在于史。遏厥史不書，是尸馀于祖，涸業(yè)于典也。朕纘承圣緒，恭惟恪思。將念厥政，未嘗不離安廢酣，馳荒騖遠(yuǎn)。是以每與宰臣言，如簇天下一巡省。每見宰臣退，而展天下盡聞知。豈圖臣蓄猾謀，公無同事，欲弄尾舌，先衛(wèi)巖穴，隔斥史臣，占佞明后，致懿搜嘉訪，不存堯典之書。善諷名猷，莫出清廟之什。史臣負(fù)我，不舉其官。宰輔盡忠，厥聞有此?！褂墒窃t史職，執(zhí)史筆立于庭之下，錄君臣臚句之必行，載剛毅進(jìn)退之敢議，題其篇目曰《圣政紀(jì)》也。
至上之即位三年，有鄉(xiāng)校小臣來鵠，居山澤間，常私心重惜史臣。以其史臣者，是當(dāng)國之鏡，千億代之眉目也。因窺穆宗實錄，得解憤釋嫉于立史官為《圣政紀(jì)》者，追而頌出其事，以鑒今之廷列。故拜獻(xiàn)其頌曰：
三皇不書，五帝不紀(jì)。
有圣有神，風(fēng)銷日已。
何教何師，生來死止。
無典無法，頑肩奡比。
三皇實作，五帝實治。
成天造地，不昏不圯。
言得非排，文得圣齒。
表表如見者，莫若乎史。
是知樸繩休結(jié)，正簡斯若。
君誥臣箴，觚編毫絡(luò)。
前書后經(jīng)，規(guī)善鑒惡。
國之大章，如何寢略。
嗚呼！
貞觀多吁，永徽多俞。
廷日發(fā)論，殿日發(fā)謨。
牙孽不作，鳥鼠不除。
論出不蓋，謨行不紆。
楹然史臣，蛇然史裾。
瞠瞠而視，逶逶而窶。
翹筆當(dāng)面，決防納污。
不梏爾智，不息我愚。
執(zhí)言直注，史文直敷。
故得粲粲朝典，落落廷謇。
圣牘既多，堯風(fēng)不淺。
頌編坦軸，君出臣顯。
若儼見旒，若俯見冕。
無閑殿曠廷，無尸安素宴。
三皇不亡，五帝不剪。
太宗得之，史焉斯展。
暨乎后相圖身，天子專問。
我獨以言，史不得近。
丘明見嫌，倚相在擯。
秉筆如今，隨班不進(jìn)。
班退史歸，惘然疇依。
奏問莫睹，嘉謨固稀。
取彼誥命，祿為國肥。
炯哉時皇，言必成章。
德宣五帝，道奧三皇。
如何翌臣，嚵肉嗜??。
觜距磨抉，楅衡拘長。
控截僚位，占護(hù)陽光。
垣私藩已，遠(yuǎn)史廋唐。
俾德音嘉訪，默縮暗亡。
咽典噤法，蓋圣籠昌。
曷以致此，史文不張。
后必非笑，將來否臧。
謂乎殿空扆逸，朝懵廷荒。
不知奸蔽，文失汪洋。
有貞觀業(yè)，有永徽綱。
亦匿匪見，亦寢匪彰。
賴有后臣，斯言不佞。
伊尹直心，太甲須圣。
事既可書，史何不命。
乃具前欺，大陳不敬。
曰逐史之喻，請以物并。
且十夫樹楊，一夫欲競。
栽既未牢，摒豈能盛。
帝業(yè)似栽，逐史似摒。
穆宗憮然，若疚若醟。
昔何臣斯，隱我祖正。
不傳親問，不寫密諍。
孰示來朝，以光神政。
由是天呼震吸，徵奔召急。
史題筆來，叱廷而入。
端耳抗目，不撝不挹。
獬豸側(cè)頭，螭虬擺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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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也盡問，臣也倒誠。
磊磊其事，鏜鏜其聲。
大何不顯，細(xì)何不明。
語未絕緒，史已錄成。
謂之何書，以政紀(jì)名。
伊紀(jì)清芬，可昭典墳。
古師官鳥，昔圣官云。
方之我后，錄里書分。
錄有君法，書有君文。
君法君文，在圣政紀(jì)云。
殿無閑時，廷無曠日。
云諏波訪，倦編刓筆。
君劬臣勞，上討下述。
惟勤惟明，在圣政紀(jì)出。
至德何比，至教焉如。
孰窺孰測，外夷內(nèi)儲。
謂君有道乎，臣有謨歟。
有道有謨，在圣政紀(jì)書。
一體列秩，同力翼戴。
祈福去邪，絕防無礙。
國章可披，唐文可愛。
善咨不偷，嘉論不蓋。
不偷不蓋，在圣政紀(jì)載。
諒夫，總斯不朽。
可懸魏闕，愚得是言。
非訕非伐，實謂醫(yī)臣渾沌。
開君日月，妖物雰死。
天文光發(fā)，惟我之有頌兮，奚斯躍而董狐蹶。
文惠宮人（907年） 晚唐 · 唐彥謙
五言絕句
認(rèn)得前家令，宮人淚滿裾。
不知梁佐命，全是沈尚書。
哲匠昔締構(gòu)（自注：故相文惠陳公所建。），文榱面清池。
回環(huán)水光合，左右云容披。
蒼煙限壘斷，空碧盈軒垂。
蕙綠不待染，荷圓皆中規(guī)。
戲魚觸新藻，幽鷺翹空坻。
初筍半遺籜，殘跗猶抱枝。
我來冰未泮，倏此亙炎曦。
節(jié)物一以換，余懷焉獨怡。
內(nèi)慚固陋質(zhì)，本乏廊廟姿。
印綬紛璀錯，旌旄森陸離。
林狙裹華黻，野鹿駭金羈。
負(fù)山力已竭，傾日心空疲。
知此危殆辱，斯言非我欺。
橫琴不成調(diào)，慷慨念歸期。
巖廊號元老，禮數(shù)盛中臺。
萬石父子貴，八元兄弟才。
新詩玉可扣，奇隸鵲爭回。
今日看碑字，真緣灑淚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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